溯洄泾河垴——宁夏六盘山2021年林草生态综合监测纪实(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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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郁苍翠的绿,随着山势的起伏与山路的盘曲转弯,如排浪一般向视野里奔涌而来,在这样的山路上驱车而行,常常会给人一种在绿色海洋里乘风破浪的感觉。几个小伙子说,今天要去的是泾河垴,我更加欣喜不已,能进入二龙河林区的核心地带本来已足够幸运,要能再一探泾河的源头,简直有种天上掉下来个大馅饼的感觉。9pd致力于为用户收集丰富的生活经验知识

过了凉殿峡,车一路驶往山的更深处。上次来凉殿峡景区,想从这条路上再往里走一走,还没到横在路上的挡杆跟前,景区的感应警报器立马喊话,把我撵了回来。这次可以长驱直入,多么好啊。越往里走,路变得越窄,车仿佛驶入了一条绿色的隧道,路两边黄色的鳖甲花正在盛开,对我们夹道相迎。随着山势走高,车渐渐驶上了盘山路。9pd致力于为用户收集丰富的生活经验知识

我今天跟随的是森林资源综合监测大队第五分队,他们为小组命名:宇宙无敌小分队。队员共四人,人均年龄29岁,清一色的壮劳力。分队成员有森林资源管理科副科长王喜宏、森防站管洪信、自保办马伯丞,秋千架林场抽调的司机李强还有冶家村村民老冶,我们一行共六人。9pd致力于为用户收集丰富的生活经验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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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一路爬高穿越自然保护区的核心地带,路上不时惊起一只野鸡或一只野兔。但见到最多的,还是戴胜,这种鸟儿长相奇特,羽冠张开如一把扇。它们似乎特别好客,不时在车前面起起伏伏地飞着,要给车领路似的。王喜宏说,这种鸟儿看着好看,但是气味很不好闻,因为它们在窝里吃,窝里拉,很不讲卫生。戴胜的这种名声我以前就有耳闻,看样子这是早就坐实了的。9pd致力于为用户收集丰富的生活经验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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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渐渐驶上了山顶,从车窗里纵目远处,峰峦叠翠,绵延不绝,仿佛有十万座大山静卧在广阔深邃的时空里,等待着我们去踏遍。到了一带茂密的落叶松林地,管洪信说,前面就是麻地湾老护林点。至此,车的里程表显示已行使了20公里。李强停下了车,大家建议我去看看。老护林点早已被拆除,只剩下一块已变成林地的平地,瞭望塔就在稍高一些的山顶,我们走到塔下,想拍一拍山上的景貌,无奈啥也看不到,小管便拿着我的手机上到瞭望塔上,拍了几张照片。王喜宏说,不知道咋回事,这个地方冬天能把人冻死,冷得出奇。我观察了一下地形,觉得这里看似像个山窝,但因为面向偏西,可能反倒成了西北风的聚风口。坐上车再往前走了不远,就是新的护林点,他们说护林点正在维修。打眼望过去,护林点快要隐没在茂密的林子里。麻地湾护林点坐落在这里,高、远、偏到远远超乎我的意料,而且虽在高山之上,但却坐落在一个山窝里,视野一点也不开阔,我心里便觉得莫名地焦闷。以前听好几个同事说起过他们在这里驻点的经历,说起他们从山下往点上背米背面的往事,说起这里没有信号,靠一本又一本书来打发的那些荒寂的日子,而我也无数次想象过这个护林点的境况,想象过护林员在点上的日日夜夜,但当这个护林点真的出现在我的视野里,将我曾经的想象突然落定在一个现实的空间里,我才发现,自己的想象力原来有多么单薄。如今,越来越浓密的绿色,渐渐湮没了那些前尘往事,但新的人生故事,将依然在这里继续,将依然有人在这里尝尽孤独寂寞,然后突然懂得了如何去珍惜那些平凡的幸福。9pd致力于为用户收集丰富的生活经验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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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开始沿着山顶的防火通道往南稍偏东方向而去,随后便进入了甘宁边界。这里为六盘山自然保护区缓冲区,站在山顶往南边看,看到了茂密的山林逐渐向远处稀疏直至没有,然后就看了更远处庄浪黄黄的土山。在麻地湾至石硌子途中,到了一段下坡急转弯的路上,李强说,上一轮森林资源综合监测时,这儿还完全是土路,没有铺石子。有一天突然下起大雨,当时有两个监测小组就在这一带林区,而且其中还有好几个女的。当时他和王双贵副局长就在山顶等大家,可等到大家从样地出来,天已擦黑,再加上大雨,啥都看不见了,手机也没电了,队员们只能在林子里瞎摸乱撞,他们就打开警灯拉响警笛,大家听到声音才慢慢找到了方向,当时队员们个个又饿又累,筋疲力尽,到夜里11点钟还没有走到车跟前,最后当大家终于会合在一起,上到山顶时,有人忍不住泪流满面,泣不成声。下山转弯时车又打滑得厉害,大家就推着车头转弯,真的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这一段陡坡上下去,那一天,回去的路真是走的惊心动魄。听了他的话,我的眼眶也热了起来,作为六盘山林业人,我们吃了多少别人没吃过的苦,又受了多少别人没受过的罪啊。9pd致力于为用户收集丰富的生活经验知识

越到石硌子附近,路越宽敞,最后基本上成了大路。石硌子护林点坐落在山顶的边界线上,面朝泾河垴,背倚空旷的山头,这里海拔两千六百多米,茂密的山林至此戛然而止。至此,我们要开始下山了。进入泾河垴有一条土路,要从护林点门前头经过,但这条路紧挨着院墙装置了挡杆,并且上了锁,车过不去。护林点大门开着,没人。我们只好顺着那条路步行而下,几个小伙子把这样的路称为“高速公路”,的确,在山里,能走在这样平坦宽敞的路上,实在是太难得了。9pd致力于为用户收集丰富的生活经验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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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走下去,才发现,这路上车是完全可以走的,半道上的确有一处垮塌,但只要不下雨,车还是可以过去的。王喜宏说,要坐车的话,来去少说也能节省一个小时。大家都试着找信号,看能不能给李强发消息,说明路况。但我看手机,信号显示区只有一个叉叉。走着走着,王喜宏手机突然就有了信号,他赶忙站住给李强发微信,第一条:路好着呢。第二条:下午到山下接我们。第一条发送成功后,第二条被困在手机里只转圈圈,说啥也发不出去了,仿佛刚才那一丝微弱的信号,只不过是偶尔路过,然后又被风吹得无影无踪。大家都边走边揣测,李强看到那条消息,会不会明白过来,然后到山下来接我们。9pd致力于为用户收集丰富的生活经验知识

时值仲秋,草木虽已有了些许的衰相与疲态,但路两边狗娃花、紫苑、魁蓟、马先蒿,以及白色的香青、齿叶蓍,蓝色的泡沙参花、蓝盆花、天蓝韭、翠雀花,粉色的翟麦,黄色的千里光等等,都在竞相开放,使得这温暖秋日的山野,显得宁静而又热闹。这些日子大多数时候不是爬陡洼就是钻密林,难得走在这样好走的路上,大家自然心情轻松愉悦,虽脚步匆匆,但还是时不时地相互打趣开玩笑。马伯丞不知咋地突然说到高尔夫球上去了,边说边随手把兼做登山杖的花杆向路上的一个粪蛋挥了过去,粪蛋“高尔夫”闻风而动,砰地一声向远处散射而去,他便一脸喜滋滋的样子,好像真的打了一回高尔夫。9pd致力于为用户收集丰富的生活经验知识

风轻云净,山林苍郁,阳光温暖。缠山路走了近一个小时,往南一转,下到了一片开阔的河谷地带,路边立着大雪山国有林场的大界牌,显示这里是二龙河和大雪山林场的交界。我们顺着河,进入了小岔沟。9pd致力于为用户收集丰富的生活经验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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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山谷,便一头扎进了密灌林。这里没有路,河便是路,箭竹杂灌以及各种乔木密密匝匝地挤在一起,把谷底围堵得只剩下一条河能流经的间隙,我们要么涉水要么爬洼要么硬钻,不一会就被折腾得汗流浃背气喘吁吁。走了一会管洪信看导航,说直线距离还剩下500米。我说那就快了,管洪信说,还得近一个小时呢。于是,我们又蒙头赶路。这里虽是山谷,但两边的山并不算太高,光照还算充足,并非我想象中的僻野莽林。河谷里幽涧潺潺,草深林密,稍微拉开一点距离,便一个看不到一个。马伯丞一路放着音乐,说他上山没有音乐不行,我也常常是循着音乐,在灌木丛里追踪。就这样一路蜗行渐渐走高,渐渐离目的地越来越近,到十二点多,小管带着大家向右一拐,往山上而去,走了不到十分钟,他说,到了。我站定一看,这是一片典型的落叶阔叶林,树木高大,林下开阔,老木横枝,藤条盘曲,是名副其实的深山老林。至此,在路上整整消耗了四个小时。9pd致力于为用户收集丰富的生活经验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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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运气很好,大家都欣喜不已,他们说,之前高估了这块样地的难度,现在看来,林下开阔,开界首先就容易。放下东西,大家开始紧锣密鼓地干活。这是一块新设样地,省去了样木一一复位,但要对每棵进界木用RTK进行定位,相较原设样地,相对还是要好做一些。第一项工作就是给西南角定位,然后在近旁物色高大醒目的树做定位树。这块样地里乔木有糙皮桦、柳树、三尾青皮槭等;灌木有栒子、花楸、蔷薇、悬钩子、山楂等;林下草本植物有濑草、蛾眉蕨。林子里有几棵糙皮桦,老得实在不成样子了,小管仔细看了看,说大概都有六七十年的树龄了。人到了这把年纪,已算是花甲,看树这样子,弯腰驼背,皴皮虬枝,糙厚枯败的皮,已裹不住它老朽的身躯,大片大片地脱落下来。躯干粗壮但枝叶稀疏,明显的已支撑不起太大的树冠,实在已到了耄耋之年。有些树枯倒腐朽后,覆满厚厚的青苔,嫩嫩的蛾眉蕨又从青苔里长了出来。9pd致力于为用户收集丰富的生活经验知识

忙活了一会,小管突然说:“我找到了一好办法。工程之星这个软件连接RTK进行点放样精度都在两米或者一点几米,精度不够,定出来的坐标和卡片封面坐标会有小范围误差。现在我们用一个新方法,就是用综合监测的软件来连接RTK定位校准坐标,能保证西南角精确定位到准确的点位。”9pd致力于为用户收集丰富的生活经验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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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走来,看他们多少还有点孩子气,但一干起活来,却严谨沉稳,全然没有年轻人的心粗气浮。数年来,六盘山这粗砺而又如水的时光,已淘尽了他们身上的文弱之气,在六盘山的风风雨雨中,他们已成长为真正的男子汉了。9pd致力于为用户收集丰富的生活经验知识

西南角定位完毕后,砍除林下杂灌,开周界……然后用罗盘从0度开始定西北角,再开周界……90度到东北角……180度到东南角……在这个过程中,顺便要给四个角做界外标记,几个小时在不知不觉中过去了。太阳早已躲到了云层后面,天,又阴了。三点多钟,就感觉天开始黑了。270度回到西南角,绝对闭合差为0.07米,基本零误差。马伯丞傲娇地说,不行不行,弟兄们可不能做这种简单的样地,得做难做的。一瞬间,大家都被他逗笑了。9pd致力于为用户收集丰富的生活经验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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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泥土,养育着树木,也被树木滋养着,许多地方踩上去软绵绵的,像踩着厚厚的地毯,抓一把,感觉能攥出油来。山林静谧安稳,鸟声清越,这座山谷是泾河的发源地之一,可俯仰之间,看到的除了树就是树,再一使劲,也只能看到对面隐隐的山林。9pd致力于为用户收集丰富的生活经验知识

四点钟,林子里有了淅淅沥沥的雨声。山里的雨,根本就无视天气预报,想下就下,大家就像接纳阳光和清风一样,坦然地接纳着它,该干啥还干啥。雨下一会停一会,像是在催促大家,五点钟,一声闷雷滚过天空,看样子,这次要动真格的了。做完样木进界检尺后,几个小伙子又在林子里仔细转了一遍,怕有漏测的。所有的工作完成后,收拾东西,下山。9pd致力于为用户收集丰富的生活经验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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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观察了一下地形,决定不再顺原路下到河谷里去,而是顺着半山腰往出走,因为这里有一条相对较为开阔的动物踩踏出的羊肠道,小伙子们称之为“马路”。此时雨已经下大,马伯丞不时打趣王喜宏:“组长,标杆竖起来,走前面吸水去。”王喜宏只是呵呵一笑置之,他要在前面导航探路,顺便给大家刷刷路两边的雨水。说是“马路”其实还得勾着腰往出钻,顺着“要比在河里好走,走出一段路之后,王喜宏突然转了一下方向,我瞬间失去了方向感,感觉又调头往回走了,可下到河谷里,我发现是在顺流而下,应该没有错,可我无论如何调整不过来自己的这种错觉,感觉河在倒流了。挣扎了好一会儿,依然找不到北,没办法,倒流就倒流吧,我继续跟着大家赶路。几日来,GPS的精准导航,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同时也深深体会到了作为“人”这个渺小的个体,在神奇莫测的大自然面前的微不足道。记得有个专家说过:“方向感差并不会导致很深的痛苦,完全可以一笑了之。”实在不能理解自己的时候,我也只能一笑了之。9pd致力于为用户收集丰富的生活经验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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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小岔沟,我们浑身已湿透,雨还在继续下。往北一拐,我们又上了“高速公路”,衣服湿哒哒地贴在身上,完全没有了来时的惬意。回头一看,老冶头上顶着一柄硕大的荷叶,走得悠哉悠哉,大家都对他赞叹不已,同时叹息自己太笨,让雨淋成落汤鸡。一路脚步匆匆,快要到那段垮塌路段时,几个小伙子高声喊了几嗓子,猎豹瞬间欢呼鸣笛回应。大家一下子开心起来,转过山弯,就看到了猎豹。大家打捷路顺着一片草滩向猎豹端直而去。9pd致力于为用户收集丰富的生活经验知识

坐在车上,李强说,他收到了那条消息。而且,就算他收不到任何消息,等护林员打开挡杆的锁,他也要下来探一探路。到了石硌子护林点,两个屋子里炉火正旺,暖烘烘的。我们分开在两个屋子里烤火,烤了前心烤后背。听口音点上的护林员是庄浪人,面相憨厚实诚,来回地招呼我们,说在点上呆的心慌的,看到大家就像看到了亲人……9pd致力于为用户收集丰富的生活经验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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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护林点烤了一个小时,我们的身上基本上干了,只剩下鞋子还是湿的。走出护林点,雨下得已经很大了,房檐水快要吊成线了,我们坐在车上,李强发动车要走时,突然说,坏了,这车玻璃摇不上去了。车前左门玻璃真的摇不上去了,大家都着急了,但是再怎么试,玻璃就是起不来,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没办法了,王喜宏从车后备箱里拿出一件雨衣让李强穿上,又拿出一件雨裤让他盖在腿上。李强说,现在原路返回肯定是不行了,只能从庄浪走。于是,迎着雨,吹着风,车往山下而去,一路过韩店,翻关山,好几次马伯丞要求换一换李强。李强都坚持要自己开,他说,你们已经淋了一场雨,再不能吹冷风了。天越来越黑,最后,车完全驶进了夜幕之中。9pd致力于为用户收集丰富的生活经验知识

一路驰行100公里,夜里九点半,我们到达泾源县,进到饭馆时,李强手都冻僵了,鼓捣了半天手机,最后有点无奈地说,弄个啥活,给媳妇发消息报平安,给二家子发去了。9pd致力于为用户收集丰富的生活经验知识

(作者:白莹) 9pd致力于为用户收集丰富的生活经验知识

编辑:高坤 审核:明小强 责编:董克库 9pd致力于为用户收集丰富的生活经验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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