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我就是那个“船长”
歌剧《卡门》和柴可夫斯基的第六交响曲《悲怆》,都是以万分沉痛的低调起始,使人听起来就想哭,而且在其后的每一幕和每个乐章中,别管是大喜还是大哗,别管是激进还是兴奋,这些情节背后,都有起始时那种哭腔的沉吟:那是在提醒和预示着悲怆以及失败。
最终的失败,是任何一类喜剧的潜台词,是真正的原色的基调。
人生无论多么繁荣和奢华,即使只有如水的平静,最终的结局也只有同样的一个—了结和失败。
成功的终结,就是失败,而天下就从没有过始终成功的成功。“始终成功”四个字本身就包含着“成功之始”和“成功之终”两层含意。
公司的始终,也是两层意思,那就是公司之“始”和公司之“终”。如果说公司的“始”意味着公司的成功阶段,那么公司的“终”,也就是公司的失败和消亡。
以上这些,我十分清楚。我不清楚的是,何时是“天大”的终,何时“天大”不再,何时归于平静和起始的初衷。公司是生命的承载物,它如生命一般脆弱,它像生命一样有呼有吸,有兴奋也有失意,有无奈也有无力,甚至有时想到过自杀,有时也想到过向全球扩张。总之,公司新形式就仿佛是个被母体生下并给予了生命力的新生儿,一来到世上,便时刻与生的惬意和死亡的困惑相伴。没有生命的事物是无味的,但有了生命的事物又是不会永远不死的。CEO 既是催生它的产妇,又是呵护它的保姆。在一个公司之中,任何人都可选择另一个更强大的母体去寄居,任何人都可以一拍屁股走人,另寻高就,唯有那个倒霉的CEO 不行,只因他是那个主席,是那个酋长,只因他是那个给予公司生命之人。
我常在印名片的时候,将我的头衔写成“船长”,写成“captain”。有人问我何意,我解释说如果将小小的“天大”当成一只在大洋中行驶的小船,那么我就是那个船长。船长虽然有派头,虽然头戴一顶高帽,但船长也是全船最冒险的角色,因为船长必须在全船人都离船之后才能离船。也就是说,如果船上有10 个人,有9 条生路的话,那么那个唯一没有活路的人不是别人,就是船长,是那个CEO,是那个所谓的“老板”!
不瞒你说,“天大”目前全体员工的总数,据不完全统计,包括本人,正好就是10 个。上周还是11 个来着,由于上回提及的那个南方公司经理在本周初终于找到了一个对象,“天大”这个周末就又少了一口子人。
(22)智者的话令我大吃一惊
一
今天在紫竹院公园与一智者偶遇,他偶然的一席话,使我豁然开朗。
他说成功只需要三条:一曰“喜欢”,二曰“勤奋”,三曰“关系”。就是说,第一,要喜欢你正在干着的事;第二,要玩命地干;第三,要有神人助力。
于是,我回到“人济山庄”的斗室里,开始反思“天大”公司。反思着反思着,我的那种行将失败的预感就又冒上来了。
首先,“天大”目前所从事的主要业务是贩卖美式集便器,也就是集成臭大粪的马桶,对此物,有的公司的CEO 始终挚爱,比如“地大”公司的老总,而本人就一直没能爱之如己出—像“地大”的老板老王那样。如果不是以马桶为生,如果不是因为“天大”中有如老富老洪一类的离了马桶生意就必须下岗、就必须全家蹲坑的具体情况的话,我还真讨厌真憎恨那“巨无霸”。当然,为了不影响“天大”员工们的敬业习惯,这类的话在公司里我是从没敢说的。
二
第二就是“勤奋”。紫竹院内的智者说他的成功—他是摆摊子卖儿童智力玩具的—就有勤奋的成分。他说清晨6 点就得起床演习所有那上百套有不同机关的玩具,做到每个都能演示,在客人买时不出丑,才能将每个来摊子上的生人“搞掂”。我问他为何需要每天都排练,你不是卖了若干年同样的玩具了吗?他说他有一种习惯,就是睡觉时间一旦超出五个小时以上的话,之前所记的所有东西就都会全部忘记,必须起床重来。所以他十分勤奋,每天6 点起床,开始照各种玩具的说明书一一操练,然后在8 点上场。
初听,我怀疑他是否在智力上有残疾。但又一转念,认定他说的,也有少许道理,因为他的成功的确来自他的勤奋。
于是我回来后又将每个“天大”员工的勤奋精神从前到后一一地在脑海中过滤了一遍,发现“天大”没有一个会在6 点钟起床或保持清醒的,有嫌疑的倒有,老洪便是一个,因为他长年失眠。
三
关于那第三条,智者说的便是“关系”了。关系“天大”曾经有过,是个洋人。可自从本人那次发出了“独立自主,自力更生”“既不靠政府又不靠洋人”的伟大号召之后,“天大”的关系就全断了。而今剩下的“关系”并非没有,却只有公司内部也就是“人民内部”的关系,其他内部的关系已经一个也没有了。这不由得令本人吃惊并且恐慌。
四
我记得当我问那个紫竹院里的智者,他与成功的三大条件到底有多近多远时,他特别眉飞色舞,说除了他特别勤奋,每日6 时准时起床的第二条外,他还特别喜欢那些他所出卖的智力玩具。我问他究竟喜欢到何等程度,他说他打3 岁起早晨一睁眼便开始玩这些玩具,而今都到50 了,他还是一睁眼就开始玩。
我又问他与何人有何种铁定的“关系”,才这样成功时,他环视了一下园里到处都有的竹子们,诡秘地说:“大熊猫!”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