谚曰“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此言虽小,可以谕大也。
史学巨匠司马迁对西汉抗匈名将李广十分尊重和推崇,在为其量身打造的列传中不吝惜赞美之词,这种风气也极大地影响到后世学者和儒生,为李广留下了许多正面评价。
上图——太史公和李氏纠葛颇深
然而,李广历经三朝七郡,在北境戍边多年,靠的不仅仅是自己的名气,而是真材实料。除了自身勇武过人、骑射精绝外,李广在治理部队、争取人心上也是有着过人之处,他一手打造的边防军,有着鲜明的战术特点和高昂的士气,个人烙印极其明显。和传统的华夏部队不同,李广的部队轻纪律而重战力,凭借着这项优势,李广军在和匈奴的战斗中获得了大多数胜利。
在文帝时期的萧关之战,李广就在无数士兵中脱颖而出,凭借着奋勇杀敌,成为了汉中郎:
而广以良家子从军击胡,用善射,杀首虏多,为郎。
上图——李广像
在其他的无数战役中,比如七国之战,上郡之战,漠北之战中,李广将身先士卒的特点发挥得淋淋尽致。
李广的骑射绝技是家传的,他的祖先是秦朝名将李信,由于从小就接受了良好的培训,再加上他能力出众,很快便取得了优异的成绩,这对于培养其信心有重要作用,当他上了战场后,这种自信体现出了极大优势,帮助他从首次出征的迷茫和混乱中脱颖而出,形成了良性循环,让他养成了身先士卒的习惯。
上图——典故《李广射虎》
再者,李广追求箭无虚发,这势必需要相对较短的射程,所以他总是愿意冲到离敌人接近的地方,和对方展开搏杀,这也是让他身先士卒的重要原因之一。
一般来说,将领们不愿意放弃辛苦换来的地位和宝贵的生命,往往坐镇中军指挥,这会让士兵产生惜命的思想,如果主将能够放弃安稳的中军,带领士兵冲杀,会极大地消除士兵心中的负面思想,迅速地激发士兵的斗志,高昂的士气会在短时间内将人的潜能发挥到极致,在部队规模、装备、给养、地形没有改变的情况下,发挥士兵最强大的战斗力,这也为李广军作战勇猛奠定了基础。
在战事之外的日常治军中,李广更是能做到体恤士兵,并且凭此得到了士兵的尊重和支持。
举个例子,李广常常把属于自己的俸禄和赏赐分发给士兵,他知道边境条件无法和中原富饶之地相比,为了让士兵不觉得生活过于艰苦,和士兵同吃同住,所以他为官四十多年,俸禄最低不低于两千石,到去世的时候居然没留下多少家产:
终广之身,为二千石四十余年,家无余财。
上图——汉朝骑兵形象
除此之外,李广行军没有行军队列、驻营阵势这一说,士兵们选择最舒服的方式休息,晚上也不排版站岗(李广采取暗哨警戒,和主流模式不同),各种汇报军情提供策略文书战策也是越简略越好,总而言之一句话,将繁文缛节和可要可不要的规矩悉数取消,尽可能多地让士兵获得休息和自主支配的时间。同时李广还带头在部队中射箭取乐、包括饮酒和赌博也没有被完全杜绝。
或许是李广平民出身使得他对一些严苛的规则嗤之以鼻,认为其是形式主义,和自己奔放的带兵之道有所冲突。不过严格来说,这些规则其实也在潜移默化中提高了部队的纪律性,弱化了个人主义,因此被绝大多数治军将领所推崇。从这点上看,李广的体恤士兵的行为虽然可取,但是尺度未免过大了一些。
在了解了李广作战和治军的两大特点后,我们回归中心,去寻找李广军胜多负少的根本优势。
首先我们要明确,李广的对手是谁?李广的对手,也就是汉朝的最大敌人,草原游牧民族建立的政权——匈奴。匈奴人生活在条件相对恶劣的草原和大漠,为了生存,培养出了彪悍且好战的民风,个体在巨量优质蛋白的哺育下也十分强壮,所以在战斗的时候单兵作战力较强。
上图——华夏民族的部队方阵
反观华夏民族,我们的优势历来不是强壮的身体,而是坚不可摧的纪律和优秀的执行力。在经年累月的积累下,汉族士兵的纪律十分严明,做到了完全跟着军令行动。所以我们会看到,每当汉匈进行数量对等的大军团作战时,匈奴完全落在下风。
然而这种大规模作战在汉匈战争中相对较少,绝大多数时候是小规模的冲突,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汉军展示出较高的纪律性,展示出铁板一块,那么不羞遁走的匈奴往往选择逃跑。然而李广这种松散的治军模式,会让匈奴认为有机可乘,从而提高双方开战的机会。
而开战之后,李广的两大特点就会得到充分发挥,平日备受其恩宠的士兵看到主将英勇冲锋,立刻紧紧跟随,由于第一指挥官深入敌阵,难以首尾相顾,这时汉军的纪律优势往往会丢失,可是每一个士兵个体都士气高昂,作战勇猛,不畏死亡,给匈奴人造成巨大的压力,令战场形势一边倒,这就是李广军胜多负少的根本优势。
上图——卫青十分重视李广
或许作战勇猛、身先士卒值得大书特书,可是李广松散的治军方式其实并不值得推崇,纵观古代战争史中名将的巅峰,也就是进入武庙的名将,采取松散治军的人屈指可数,这也侧面证明了这一观点。
严格来说,倘若李广面对的是其他华夏将领率领的部队,恐怕他的胜率会大幅下降。所以李广是幸运的,他的敌人是不注重纪律和惜命的匈奴人,弱化纪律提高个人能力才能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更重要的是,李广的打法为卫青创造突骑战术提供了重要的参考,也为汉武帝击溃匈奴奠定了基础。
参考文献:
【1】《史记·七十列传·李将军列传》
【2】《汉书·传·李广苏建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