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仅用数语止晋徵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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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人常说,弱国无外交。历史上的郑国曾一度就是如此。
《左传》·襄公八年》(前565年)记载:“五月甲辰,会于邢丘,以命朝聘之数,使诸侯之大夫听命。”这次邢丘之会目的很单纯,唯一一件事情是:盟主对各诸侯国“贡献财币之数”又做了规定,责令按时缴纳。“朝”是诸侯国君主朝拜别国诸侯;“聘”是卿大夫前去别国访问。这是一个国家两项重要外事礼仪活动,当然朝聘盟主是与特别丰盛的“贡献财币”相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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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朝拜活动结束以后,(随即)于我国二年六月(国君新立,按新立之年纪年),寡君朝见楚国君主(国君新立要朝拜列国,朝楚是合乎周礼的),贵国则发动‘戏之役’攻打敝邑。楚国还很强大,但(并不欺负我国)对敝邑表明了礼仪。敝邑欲从晋却害怕犯下大错,以为‘晋国或许会责备我国不尊敬有礼的国家’,因此不敢对楚国有贰心。于我国四年三月,先大夫子蟜又跟从寡君到楚国观察是否有机可乘,以便离楚从晋。可是,贵国不解其意、不领会我们的苦衷,又发动‘萧鱼之战’进攻我们。
“湨(音菊)梁会盟的第二年(此前六年,前556年),子蟜告老退休,公孙夏(子驷之子,字子西,次卿)跟从寡君朝见贵国君主,参与‘尝酎之礼’,协助祭典。隔了两年,听说贵国君主将要安靖东方,(那年)四月,又朝见贵国君主以听取事期安排。其间,寡君不朝见的时候,没有一年不派大臣聘问贵国,没有一次战事或其他事情不听命参与。
“一切托付给执事,请执事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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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产能说出那样的话,而且收到良好效果,充分说明:子产是有“战略”眼光、是有“大局观”的。何以见得?研读上面那段话,分明可以感受到,子产是根据晋楚争霸之“大局”判定:晋国不会与郑国绝交,它绝对不会把郑国推向楚国一方。
那么,晋国“徵朝”是出于什么目的呢?春秋时代是以礼治天下的时代,讨伐失礼的国家还要“大张旗鼓”呢。因为争霸,他们对郑国又爱又恨:“爱”其有地理优势,也有军事实力;“恨”其不死心塌地站在自己一方。所以对郑国又打又拉,以拉为主,以打为辅。而不管打、拉,都要亮出“礼”的招牌。盟主晋国生怕失去郑国,就从“礼”的角度,要求郑国时不时朝拜自己以表“忠心”。因此也可以说,晋国向郑国“徵朝”,既出于经济目的,更出于政治目的。
夹在晋楚两霸之间的郑国,确立联晋拒楚的国策后“譬诸草木,吾臭味也”,就不再三心二意、忽晋忽楚了,因而朝贡方面从不缺礼,甚至“不朝之间,无岁不聘,无役不从”。可是,如果晋国不以礼相待,不体谅小国的难处,随意“徵朝”,使得郑国“不堪任命而翦为仇雠”:硬把郑国推到楚国一方,那就是晋国自己失策了!子产从“大局”着眼,把其中的利弊得失讲得透透彻彻、明明白白,晋国君臣领会于心,收敛了自己的行为。
“徵朝”风波过去了,可还有一个更严重、更棘手的问题——经济问题,摆在郑国君臣面前(事实上也涉及其他诸侯国),压得郑国喘不过气。《左传·襄公二十四年》记载:“范宣子为政,诸侯之币重,郑人病之。”面对这一难题:繁重的贡赋,子产一封书信就破解了。真有那么简单吗?请看下章。
《春秋第一贤相——子产》撰者高根明(许昌长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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