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简平 砍柴书院专栏作者
责编|谦钟素
她温婉可人、知书达理，和司马相如的爱情一直被津津乐道。
《西京杂记》也不乏对她的赞美之词：文君姣好，眉色如望远山，脸际常若芙蓉，肌肤滑若如脂。
其中，“当垆卖酒、为爱私奔、白头兴怨”传为千古佳话。
这位千娇百媚、贤惠睿智的女子在《白头吟》中写道：“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这句荡气回肠的佳句千古流传，至今仍被奉为爱情箴言。
她就是一代才女卓文君，敢爱敢恨，才气魄力直逼须眉。
尤其她波澜起伏的爱情，更是让人唏嘘不已，也正是这些经历让她写尽女儿心思，字字惹人落泪。
纵观她一生的经历，她的爱情实现了三层境界的跨越，让人不由称奇。
爱情第一层境界：等待爱情，独上高楼
卓文君出身于富商人家，其父卓王孙是四川临邛当地的富豪，家里拥有良田千顷，华堂绮院，高车驷马，还有数不尽的金银珠宝，古董珍玩。
良好的家境让小文君养成了博览群书、知书达礼的好习惯，她虽雍容富贵，但不铺张浪费，此外，她还精通琴棋书画，做衣织绣。她的父亲非常疼爱自己的女儿，把17岁的文君许配给了一户当时条件非常好的人家。
然而新婚不久，卓文君的丈夫不幸病逝，她只好搬回娘家住。
在娘家的这段时间，很多有意之人络绎不绝地来到卓府上提亲，但卓文君都没看上，她感觉这些人都不是自己要找的人，她要找的郎君一定是和自己志趣相投的。
于是，她对来提亲的男子一个个婉言回绝了。
在古代，女子地位低下，尤其丧夫女子更是命贱如蝼蚁，更别谈追求爱情。
而卓文君却并未自轻，她对爱情充满憧憬。
在她眼里，爱情不是身份上的门当户对，而是精神上的神形契合。
她期待着有个能读懂自己、能和自己琴瑟和鸣的爱侣，共度余生。
于是，她坚持听从自己的内心，不为外界言论所乱，宁愿“独上高楼”，只为等待心中的那个人出现。
终于有一天，那个人出现了，他便是出生贫苦但才华横溢的著名大文人——司马相如。
临邛县令王吉与司马相如交好，请司马相如在临邛都亭住下。
当两人见面时，王吉和司马相如聊起了当地首富卓王孙的女儿卓文君，并夸卓文君是一个聪明睿智、有才有德的女子，然后和他介绍了卓文君丧偶居家。
他知道司马相如未曾结配，便想撮合二人促成良缘。司马相如听了好友的这一番话，也萌生了结交才女的想法。
卓王孙得知县令府有大文人下榻，便设宴请客结交。当司马相如前来赴宴时，卓文君非因久仰相如大名，便悄悄藏在屏风后窥探。
当她听到司马相如温文尔雅的谈吐时，心里暗想：“嫁给此人才不枉此生。”
当司马相如受邀抚琴时，他特意弹奏了一曲《凤求凰》，来表达自己对爱情的渴望，对伊人的爱慕。
多情的司马相如边弹着曲子，边唱着：“凤兮凤兮归故乡，游遨四海求其凰，有一艳女在此堂，室迩人遐毒我肠，何由交接为鸳鸯。”
从小精通音律的文君，从这曲《凤求凰》中读到了司马相如对自己的心意。
所谓琴台遇知音，莫名的情愫在二人之间油然而生。
卓文君被司马相如的追爱方式触动，内心掀起了阵阵波澜：“如此热情浪漫，让人着迷心动。”
就这样，她和心中偶像隔着屏“擦”起了爱的火花。
于是，卓文君不由自主地掀开帘角，清楚地看到了这位清俊少年——眼前这个温润如玉的男子在清幽的琴声中，宛如一幅画，撩动了文君的心弦。
爱情就这样在不经意间到来，在遇到对的人面前，自然有和对方相伴终生的欲望。
爱情第二层境界：赢得爱情，执着坚守
卓文君不仅有独上高楼的爱情观，而且对自己的爱情有着执着的坚守，并且始终信守承诺。
然而，封建社会，尤其像是卓文君家这样的大户人家，讲究门当户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丧夫的女子再嫁很难，要嫁一个穷书生更难，要嫁一个自己挑选的穷书生更是难上加难。
而就在见到司马相如当晚，卓文君动了一个颠覆中国古代爱情的念头——为爱私奔。
“当地大才女，为了一个穷文人私奔。”第二天，消息很快在当地传播开来。
这样伤风败俗的举动离经叛道不说，更让家里人感到丢脸。
她的父亲为此恼羞成怒，毅然和女儿断绝了关系。而卓文君却不在乎这一切，因为她知道，日子是给自己过的。
本着爱的初心，她在风雨中仰天发誓：既然选择了私奔，便风雨同济，无论以后遇到什么困难，跪着也要爬完。
虽然两人冲破家庭阻力一起浪迹天涯，但是在外生活并不是想象的那么容易，毕竟出门草率，没带盘缠，要想养家糊口，全要靠自己。
人在囧途时，身无分文的两人不得不白手起家，此时，自立自强的卓文君想到了“当垆卖酒”。
再甜蜜的生活也要先填饱肚子，就像鲁迅先生在《伤逝》中写到的：“人要先活着，爱才有所附丽。”
于是，卓文君穿上了粗布衣服，抛头露面，亲自卖酒，司马相如也成为她的酒垆跑堂。这段时间，她非常享受和司马相如一起在外打拼的生活，没感觉到累，更没有对丈夫丝毫抱怨。
当司马相如问卓文君：“你会不会后悔？”卓文君笑容满面、坚定如初地回答说：“不会。”
卓文君的父亲虽然一直对女儿很生气，但生米煮成熟饭，也只能将恼火和心疼交织的复杂情绪往肚子里咽。
无奈下，父亲主动上门求和，并资助了两人很多盘缠，而且特意派下人照顾他们。
在父亲的帮助下，小两口的生活过得越来越滋润。
爱情第三层境界：相知相惜，珍惜缘分
后来，汉武帝无意中读到了司马相如所写的《子虚赋》，并赞美其文词藻华美，气势磅礴，于是召见了司马相如。
卓文君听闻后非常高兴，并以丈夫为豪，满怀心喜地帮助丈夫收拾行李，并目送丈夫归京。
彼时的文君情感非常复杂，既有对丈夫光明前途的欢喜，又不得不面临一个现实问题——分居。
从那之后，卓文君不得不独自在家等待丈夫，期间又收到了一个好消息——司马相如为汉武帝作《上林赋》，令汉武帝龙颜大悦。
就这样，一度一贫如洗的司马相如，终于凭借才华和机遇被加官进爵，可谓是功成名就。
独守空房的卓文君虽为丈夫感到骄傲，但也深知在繁华的京城，难免有诸多“花花草草”。
想归想，卓文君还是依然坚守着自己对爱情的执着。
然而，这坚守的信念却被一封短信给打破了。没多久，卓文君收到了来自京城丈夫的来信。
在这信上，虽寥寥几字，却意味深远。信上写着“一二三十五六七八九十百千万。”
聪明的卓文君读完后，马上就明白了其中含义：这句话里唯独少了个“亿”，“亿”同“忆”，信上分明是说丈夫已经对自己毫无“忆”可言，也就是在丈夫的心里已经没有对自己的回忆了。
原来，功成名就的司马相如想要纳妾。想到这里，卓文君心如死灰，痛彻心扉，对窗自语：“这就是我曾放弃一切，决定生死不相离的男人，他忘记了曾经与我相守的诺言。”
彼时的她虽意难平，虽痛定思痛，但她毅然擦掉自己不争气的眼泪，把最纯真的爱和最坚贞的信念，寄于笔墨，倾吐纸上，把“一二三十五六七八九十百千万亿”，这些数字贯穿起来，写下了一首精巧绝伦的诗词。
在《怨郎诗》里曰：“一别之后，二地相悬。虽说是三四月，谁又知五六年。七弦琴无心弹，八行书无可传，九连环从中折断，十里长亭望眼欲穿。百思想，千系念，万般无奈把郎怨。”
并附书：“朱弦断，明镜缺，朝露晞，芳时歇，白头吟，伤离别……锦水汤汤，与君长诀！”
著作《白头吟》也是这个时期写下的：“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借此抒发自己的惆怅无奈。
司马相如收到回信后，被妻子的才华和情义所惊叹，联想到：“昔日两人一起同欢喜共患难，自己贫穷时，妻子和自己不离不弃，如今怎么可以在富足时候抛弃糟糠之妻呢？”
彼时的司马相如对妻子非常愧疚，立即快马加鞭地赶回了家中，央求妻子原谅自己，文君看出了丈夫的忏悔诚意和回心转意。
她知道爱情是要讲缘分的，只要始终相信并坚持走下去，属于自己的那个人终究会回到身边。珍惜缘分，用心去经营来之不易的婚姻，爱才会幸福长久。
于是，卓文君原谅了丈夫。
从此，司马相如再也没有和妻子卓文君提过纳妾之事，并与妻子白头偕老。
后来，杜甫在《琴台》里这样赞美卓文君：
茂陵多病后，尚爱卓文君。酒肆人间世，琴台日暮云。
野花留宝靥，蔓草见罗裙。归凤求皇意，寥寥不复闻。
史书上从未见记载卓文君对丈夫功名的渴求，倒是看出她非常享受和司马相如在一起的不同生活形态。
而当司马相如移情别恋的时候，她不没有像懦弱女人那样逆来顺受，也没有被伤害失去理智成泼妇，而是以高质量的爱情观和文化修养来警戒丈夫，用执着的坚守挽回了丈夫的爱情，活到了爱情的最高境界。
从独立高楼挑选夫婿，到为伊憔悴终不悔的坚守，再到蓦然回首相知相惜的陪伴，卓文君经历的爱情三层境界，为她传奇的一生增添了色彩。
这样的一位美貌、才女、仁德之人，这样的一位能诗善画的女才子，这样的一位琴台知音、为爱私奔、当垆卖酒的传奇女人。
这样的一位有血有肉、敢爱敢恨、多才风雅的才女——会永远在碑上刻着“方寸之上纵横万里江山，片刻之间演绎千年故事”。
【排版|匆匆 审核|沐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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