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韵城,都叫你不要洗盘子了,这种事情放着让母亲来做。」
「对不起,我现在就去收拾。」我把地上的陶瓷碎片捡了起来,准备丢到旁边的垃圾篓。
「所以都说了不要弄!你左手又受伤了怎么办?之前因为这件事情我被训了两天!」长着胡须的大叔抓住了我左手的手腕,「我和你母亲结婚是为了遭罪的吗?我忍了两年了!」
[
我叫肖韵城,今年16岁,是江东省姑苏市人。我的母亲来自巴东省的渝州市,不远万里来到姑苏市打拼。按照我母亲的话讲,她当年在20世纪九十年代初是“只背着一个背篓来姑苏市打拼的”,后来她在姑苏市找到了自己的真爱,然后生下了我。
在我13岁的时候,我为了躲避开完家长会的父亲,我快步通过了马路,但是在那一瞬间,一辆汽车朝我飞驰而来。就在那时,我的父亲一把推开了我。
我失去的只是手臂,而父亲却没有再回来。
在葬礼上我哭了很久,后来我就只靠着动漫和游戏逃避现实,因为内疚,我也没有再和母亲说过一句话,唯一最后说过的话,是——
「对不起妈妈,父亲的死是因为我的任性造成的,我夺走了你最爱的人,真的很对不起。」
眼前正在斥责我的是我的继父,在我父亲车祸去世一年后,我妈找到了第二任丈夫。对于我妈找新丈夫的事情,我是能够理解的,因为我的母亲也需要心灵上的支撑,虽然她一直都很坚强,但我知道那只是表象,生活的残酷不允许她在儿子面前表现得懦弱。
我的继父是一个糟糕的男人。自从他们结婚以来,他都在母亲面前装出一副好男人的样子,我母亲一不在他就天天在外面鬼混,回来的时候也没有一点上进中年该有的样子。之前我对他的工作表示怀疑,并去他的工作单位打听,结果并没有这样一个人。被他发现后他用威胁的语气对我说。
「如果你敢和你母亲说,我让你和你母亲都不得好过。」
继父虽然没有工作,但也能每个月按时弄到钱,虽然他说是工资,但我却始终不相信。
继父曾经因为我的母亲看到我受伤就被我的母亲大加指责,从而更加记恨于我,这家伙,完全吧我是为一个累赘。为什么我的母亲会跟这样的男人待在一起。
「糟透了。」我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开了新番开始观看。
看到一半时,我按下了暂停键,转身看向了书柜上的父亲。
「父亲,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做呢。」
想着想着,我趴在桌子上,看着右臂空空的袖管。
继续生活下去的话总归会有答案的吧。
我拉上窗帘,逐渐沉入了梦乡。
[
[
[
[
右手的剧痛突然让我惊醒。
好像有蛆虫钻进骨心中,燃烧的火焰不断地灼烧着断裂的血管和腐烂的肌肉组织。
什么情况,为什么会这么痛?!我记得我应该是在家里的床上才对——
而现在我却在满天的风雪中,被一个中年男性牢牢地抱在怀中。
「雷日科夫!你把娜希娅带走,赶在她【魔力枯竭】之前!快!」另外一个长着长长黑发的男人全身爆发出黑红色的光芒,巨大的空气涡流让我勉强睁开的双眼不得不合上。
「司空留岩!那你怎么办?!你会死的,只靠你一个人是抵御不住那种怪物的!如果我不上的话——」中年男人的声音突然被名叫司空留岩的男人打断。
「现在除了你已经没有人可以做到了!你当我是谁?我可是东亚司空家的二长老!【理导魔术】的极限可不只于此,比起现在的你,我还能多抗几秒!你听好了,娜希娅绝对不能死!我不是因为她是你的女儿才特别照顾你的,请你搞清楚现在的情况!」
「你要牺牲自己吗?!」中年男性愤怒的声音贯彻风雪,直通灵魂。
「这是为了人类的生存,是为了这个魔术界!你当我是为什么来到西伯利亚和你并肩作战的?!伊斯科拉死了,亚撒也死了!你当他们是为什么死的?!是因为你的犹豫!」
「......我明白了,留岩,等一切结束,我们就去喝酒。露西亚国用白桦汁酿造的酒,你一次都没有喝过。」
「就是这样,这才是你啊,雷日科夫!」
在越来越大的风雪声中,我逐渐失去了意识。
[
[
[
[
「娜希娅......」
仿佛是一个很遥远的声音。
「娜希娅,快起来......」
这是在叫谁?
「继承勇者之力的孩子啊,被选中的孩子啊......」
在朦胧中,我睁开了双眼。
「太好了,你没事呢娜希娅!」一个中年女性突然朝我扑了过来,把我搂在了怀里,她脸颊上倾泻而出的眼泪让我一时没有缓过神来。
不,等一下,这是什么情况?
我艰难地挣脱女性的束缚,这时我看到了刚刚仿佛在睡梦中见过的男人。
我记得这个男人是刚刚抱我的那个男人。
「还有一个人呢?」我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司空先生为了保护你和你的爸爸,和魔王战斗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
爸爸?魔王?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突如其来的混乱状况让我本就沉重的脑袋更加疼痛。
这时我看到躺在我身旁的男人的面庞已经失去了血色,全身上下充满了一道道黑色的纹路,看上去已经没有了生命的气息。
这个男人已经死了。
「他是爸爸哦。为了使他的【魔术通路】不断绝,他献出了自己的灵魂......」
这时,我发现我的手臂上突然爆出无数条光路,就像是撕破血肉,从肉体下不断地向上涌出。除了感觉到的奇异能量以外,伴之而来的还有无尽的痛苦。
再度袭来的疼痛撕裂了我的神经,我又昏迷了过去。
[
[
[
这时我又再次醒了过来,这一次,我发现我在一个陌生的房间内,窗外的月光撒了进来,现在是晚上吗。我试着挪动了一下自己的躯体——
「好痛!」
等等,这是什么声音?
一个从未听过的女性的声音从我的喉咙里传了出来。
开玩笑的吧,再怎么胡扯也不能出现这种只在动漫里面才会出现的情况吧?
这肯定是别的地方传出来的声音,是有什么其他人在说话吗?我环顾了一下四周,只有残破的床褥,和挂在墙上的锁链,除此以外再无其他人。
难道是我幻听了?
我低头检查了自己的身体。
可恶,开玩笑的吧?没了?!这可是身为男性的荣耀啊喂!
突然彻骨的寒意向我袭来,我试图抓住能够取暖的东西,但是房间内除了那床破旧的床褥和自己身上单薄的衣物,什么都没有。
这时我突然发现自己的头好像有点重,后脑勺和背部还暖暖的。本能促使我抱住了自己的背部,这是,长头发?
「我从来不留长发的......啊。」
墙角有一面裂了好几道口子的落地镜,我在里面看到了一个跪坐在地上的小女孩,用着一个滑稽的姿势抱着自己长长的金发,白色的单衣破烂不堪,上面还有无数道血痕。
女孩的右袖管内空空如也,脏脏的绷带胡乱的缠在足部。
「这不会是我吧?」
喉咙里面发出的清脆女声给了我坚定的回答。
喂喂喂,该不会是真的吧。
动漫里面导演至少还会发辆卡车过来,我睡一觉就穿越了?不过穿越转生什么还是太假了,比起这个我倒是更愿意相信我是被神秘组织抓住,运到不知名的地下试验场做了人体改造。
算了,就先暂时接受这个设定吧。
我站在镜子前仔细观察了一下“自己”,一头脏脏乱乱的金发长达腰部,破碎的衣衫看上去像是一条长达脚踝部位的长裙。大大的蓝色眼瞳反射出窗外的月光,看上去这具身体似乎只有十岁左右的样子。
更巧的是,这具身体也一样没有右臂。
「这真是太疯狂了。」
我靠着房间内的门坐了下来,开始思考我该怎么从这个房间出去,而且出去之后又该去哪里,该做些什么,我都完全没有头绪。
此时门外传来几个男人的声音。
「说到底我们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
「这个女孩是我们威胁露西亚皇室的筹码,是只要身为【勇者】的她在我们手上的话。」
「不过没想到那个不可一世的【勇者】雷日科夫居然会为了救自己的女儿献祭自己的灵魂,转移自己的【勇者】力量,真是出乎意料。」
「管他的,这里风雪很大,那些家伙一时半会儿还过不来,再歇十分钟我们就出发。」
听上去我现在处于一个很不妙的境地啊。
我冷静下来分析了一下情况:一个浑身是伤且断了右臂的小女孩,独自一人被关在破旧的房间里,墙上挂着瘆人的铁锁链,门外有几个壮汉,从房门逃出是不可能的。
那么翻窗逃跑呢?窗户上被钉上了几块木板,而且外面是一望无际的雪原,漫天飞舞的雪花使得外界能见度极低。在这种恶劣的气候条件下,我走出去绝对会倒在雪原中。
那么这个房间会有密道让我逃生吗?
「果然是游戏实况看多了吧,怎么会出现这种不合理的状况。」
我把头发撩到自己胸前并紧紧抱住,试图获得更多的热量,哪怕只多一点点也好,我的身体已经向我发出了求生的信号。
真不走运,哪有刚转生就遇到这种状况的,神啊,你就这么愚弄我吗。
这也可能是我父亲对我的惩罚吧。
这时门外传来了响动。
「你是什么...啊!!」
「安德罗波夫!啊啊啊啊啊!!」
「噗!!」
门外男人们的声音消失了。
啊?什么情况?
房门突然被一柄长斧劈烂,我条件反射地向后一跳,望向门口——
一个修长的男人站在门口。
「娜希娅(Настасья),【希伯来语】中【复活】的意思么,现在你到也确实算捡回了一条命。」
我盯着男人,用自己的胳膊挡住了自己的胸口。
「你是谁?你别过来!」
娜希娅?说起来刚才也听见一个女人用这个名字称呼过我,这是我的名字吗?不,这是这具躯体的名字吗?
男人接下来的发言让我一时慌了神。
「娜希娅,【勇者大人】,你现在得跟我走了,你没有别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