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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国百年的文化史中,李叔同是举世公认的通才和奇才。
他是全才大师,中国现代艺术的鼻祖。
他是“二十文章惊海内”的艺术巨匠。
他是中国新文化运动的先驱,最早将油画、钢琴、话剧引入中国,在当时是整个学术界神一般的存在。
他是漫画大家丰子恺先生的老师。
盛名抵达巅峰之际,他却选择抛妻弃子,遁入空门,从此苦修。
一开始他是一个上进的青年李叔同,风流倜傥的富家子弟。
后来他是一个奋进的搞绘画的、搞音乐的、搞喜剧的李哀,一名留学日本的优秀的中国才子。
再后来,突然有一天,他变成了渡人的弘一法师。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他?哪一个才是这个世间最有善念的他?
-01
-出生。
1880年9月20日(农历),李叔同出生于天津。他的父亲李筱楼给他起名为李文涛。
佣人凤莲说李叔同出生时有一个喜鹊衔着松枝在李叔同的床头。
他家在天津是一个亦官亦商的富裕人家。
李筱楼曾在吏部担任主事,后辞官继承家族的盐业、银钱业,为津门富豪。
1884年,李叔同只有四岁,他的哥哥年近20岁。李筱楼即感到自己将要离世,信佛的他请来了寺庙的老和尚诵经,在《金刚经》中安静离世。
小时候的李叔同最喜欢玩的游戏就是用红布当做袈裟,装成和尚,带着一群小孩子玩耍。
父亲去世后,他的哥哥李文熙和母亲重视对他的教育,延请了天津名士赵幼梅教他诗词、浙籍名士唐静岩先生教他书法篆刻,聪颖的李叔同小小年纪便积累了深厚的国学艺术修养。
他七岁时便能熟读《文选》,且写得一手好书法,被人称为“神童”。
-02
-南迁。
李叔同陪他的生母南迁上海。
1901年,李叔同以12名的好成绩考入南洋公学特长班,同学有黄炎培、邵力子。邵力子先生后来是瞿秋白的义父,瞿秋白去追求杨之华的办法还是邵力子认可的,有这么一段往事。
他们当时的老师是蔡元培,老蔡同志上台一讲课,这群才子们直接歇菜,听话的不得了。
在当时上海文坛有著名的“沪学会”,李叔同的文章屡屡列为第一,更被上海的名士达人所青睐,他也被视为“才子”而驰名于上海滩。
1904年,按照他的母亲的要求,李叔同娶了一个俞家的姑娘做媳妇,长的端庄,最关键是他的母亲喜欢,有个伴儿。
1905年,母亲在上海去世,李叔同扶柩回津,并依“东西各国追悼会之例”,为母亲举行了丧礼。
举哀之时,李叔同在几百名中外来宾面前自弹钢琴,唱悼歌,寄托深深的哀思。
此举被视为“奇事”,天津《大公报》称之为“文明丧礼”。
这一年,李叔同25岁,父母双亡,人生最幸福的五六年都随着母亲的离去而画上了句号,他决定去日本留学。
留学。
-03
-https://t10.baidu.com/it/fm=173&fmt=auto&h=450&img_JPEG=&s=98C27223520256FE4D35619E01008080&u=1159968699%2C3373039378&w=639
到了日本,李叔同第一件事就是把长辫子给干掉了,改名叫李哀。
他考进了东京美术学校西洋画科,中国画重在山水,而西洋画重在人体,人体到哪里找活的,学画遇到这样一个难题。
首先他学习做一个日本人,日化下自己:住榻榻米、吃沙西米的生鱼片、穿日本和服,声音、形体都是,逼真的学起了日本生活习惯。
别说,半年过去了,竟然公寓附近的日本人都不知道这个叫做李哀的人是中国人。
第二件事,就是找人体模特。
李叔同家里有钱,就去职业介绍所去找,好看的日本的姑娘不像现在这么开放,拍个三级片什么的,不愿意;长的比较丑的(日本乡下女人腿粗,不符合要求)。
有一天,他又去职业介绍所溜达,发现了一个姑娘,素装淡抹、体型、风度都不错的。
他主动与这女孩说要邀请她来做人体模特,每周薪酬15元。
这个女孩子叫做雪子,后来有人考证,也许叫做叶子。
叫什么名字都不重要了。19岁的雪子开始做李叔同的人体模特,在附近学校学习音乐的雪子,与学习绘画、音乐的李叔同相互被吸引,
他们在一起了。
-04
-爱好。
学了绘画的李叔同,在日本又开始学习音乐和戏剧,学什么都精通,真是才子。
音乐方面:李叔同编写了《音乐小杂志》,在东京印刷,送回上海发行,成为中国的第一本音乐杂志。
戏剧方面:
李叔同与同学一起创办了中国第一个话剧团队——春柳社。
1907年,春柳社在东京演出了一场话剧《茶花女》,实在找不到女生扮演茶花女玛格丽特,李叔同亲自扮演。
为了搞好这个活动,李叔同倾尽人力、物力和财力,非常的拼命。
——舞台背景、服装、化妆、排练的费用,李叔同出。
——没有演员,李叔同亲自上。
——小胡子剔掉,几天不吃饭,腰变得更像女人了。
这个戏剧在东京基督教会新落成的剧场正式开演,观众反响异常的强烈,好评不断。
在这个剧场中,那名叫做雪子的姑娘坐在台下,这是他的告别演出。
-05
-教学。
告别演出后,李叔同要回国,雪子说能不能把她也带走,希望能与他长久在一起。
他考虑再三还是同意了雪子,这六年的朝夕相处,他舍不得雪子。
只是雪子和李叔同都没有想到7年后,他的一个决定毁掉了雪子、成全了自己。
回国的李叔同把雪子安置在上海,一开始他在天津一个学校当美术老师、后来又到浙江省立第一师范学校教音乐和图画。
他看起来一副老实可欺的样子,但是,同学们都很听他的话,甚至有些畏惧他,课堂纪律因此特别好。
有一次,李叔同在为同学们弹琴示范,有一位同学放了个臭屁,同学们被臭的掩鼻做晕厥状.
他们的老师李叔同也闻到了臭味,轻轻皱了眉,但是仍整首曲子流畅地弹完,这堂课结束后,他站了起来,说,同学们,等一等,我有事情要宣布。
同学们以为有什么特别重要的决定或者事情,看李叔同一脸的严肃的样子,大家安静的坐下来听讲。
李叔同认真的说:“以后放屁,请到门外去,不要放到室内。”说完又鞠了一躬。
-06
-有趣的学校生活。
这个善于鞠躬的老师,在学校里的故事很多。
比如,如果有人随地吐痰或者看课外书,他会把同学留下来,向他鞠躬,说下次不要再这样了,谢谢。看到这,作为同学特别羞愧,从此不再做违反纪律的事情了。
比如,一位同学出教室时狠狠关门,弄出很大响声。李叔同和气地叫他回来,轻轻地说:“下次走出教室,轻轻关门。”自己示范,然后对学生鞠了一躬。此生很是愧疚,从此后关门都很轻。
他做的特别牛的事是因为他的存在,使得当时作为副课的音乐和图画两门课程一下子变得重要起来,这个学校俨然一个艺术院校,蛮是艺术氛围。
而在他变成弘一法师前,他的朋友许幻园因家里破产要离开上海向他告别。
他望着昔日的好友离去的背影,回到房间写下了《送别》。
这首《送别》,后来朴树演唱的,我听了很久,想了很久,旋律时常在耳边。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一音入耳来,万事离心去。
-07
-出家。
李叔同小时家里对佛法的尊崇、父母早亡、早期投身维新变法而不得志等等这些,造成了他敏感的性格,他在日本用艺术来抚平自己的内心、回国用教学来抚慰自己,但是成效不佳。
有一次,李叔同接触到苦修之法,他断食二十天之后,1918年正月,李叔同作出一个令人费解的决定。
李叔同要皈依佛门,听说这消息,雪子从上海赶到了杭州,希望劝自己丈夫收回这个决定。
她苦苦哀求李叔同,问李叔同,请告诉我,什么是爱。
李叔同回答,爱就是慈悲。
他送了雪子一块手表,这一离别,他们一生再未见,他们11年前认识,11年的相伴,只因这一别,天各一方。
在出家之前,李叔同预留了薪水,连同自剪下的一绺胡须托朋友转交给的雪子,并拜托朋友将妻子送回日本。
1918年6月30日,李叔同正式出家。
从此,雪子再无消息。
1937年底,厦门轰炸不断,众人劝他避难,他集众演讲,尽一己之力,弘扬佛法,渡劫众生。
1942年,李叔同,也就是弘一法师写下了“悲欣交集”,3天后圆寂,享年62岁。
-08
-归尘。
他的学生丰子恺这样评价老师一生:人生境界可分三等。一曰物质生活,此大多数也。二曰精神生活,即学者之流也,此亦不在少数。三曰灵魂生活,即宗教也,得其真谛者极少数耳。弘一法师则安步阅此三层楼台也。事母孝,待妻爱,精深艺术,精研佛法。实最完美一人也。
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会皈依佛门,他很少提到他的私生活。
没有人知道他的雪子与他之间是否有子嗣。
他留下了很多的疑问,但是,绚烂的极致归于平淡。
正如他的父亲去世前的一声声的和尚念的经书,平静的离去。
或许,归于平淡的余生才是他的归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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