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华岛
“你说什么,多尔衮被皇太极派上战场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原本懒洋洋地靠坐在太师椅上品茶的诗宁,闻言险些将手里的茶盏摔碎了。
他如今领着情报汇总的工作,各处的情报都会先集中在他这里,由他筛选出来,再呈送给侯国英。
因为在后金呆了十多年的关系,他最关注的消息都是那边的。
努1尔1哈1赤病重,却在这时候派多尔衮代表后金与大明的信王,如今的崇祯皇帝会猎,其中的深切含义,稍微想想就清楚。
可惜多尔衮年纪太小了,今年不过才十五岁。如果努1尔1哈1赤能多活几年,那多尔衮上位就是板上钉钉的了。可是努1尔1哈1赤病入膏肓,根本无药可医,再器重多尔衮也是于事无补。其他年长的贝勒根本不可能答应的。
不详的预感一重接一重,果然,在努1尔1哈1赤病逝后,掌握着正黄旗和镶黄旗大权的皇太极登上了汗位。而他在登上汗位后不久,便迫令多尔衮的母亲阿巴亥自尽殉夫,声称是□□的“遗命”。
当时诗宁只觉得心痛不已,多尔衮毕竟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虽说身为锦衣卫不能轻易动任何情感,但是对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诗宁还真是没有做好心理建设,就这样对他投入了感情,以至于现在即使离开了后金,一听到他的消息,也会失去往日的平静。
想想多尔衮父死母亡,继位的兄长又对他诸多猜忌,他的日子会多么难熬,偏偏他不能留在他的身边,甚至连传递一封书信都不能。
今天本来便有些头疼,谁知孙子羽知道他对后金的消息格外关注,竟然一早便将最新得到的消息送了过来。
皇太极下令让多尔衮出征蒙古察哈尔多罗特部?这是什么意思?借刀杀人吗?
事不关心关心则乱,诗宁目前就处于这样的状态。
平日里的冷静淡定统统不见,只剩下无尽的慌乱。
“我去求见小爷。”诗宁匆匆说了一句,便走出了屋子。
“小爷这会儿在凤羽殿。”孙子羽连忙开口提醒。
“知道了。”
*
“你匆匆而来,我还道有何要事,原来是这样……”侯国英沉吟片刻,“如今咱们避居海外,对后金的事情有些鞭长莫及,你若只是念及昔日的丁点情分,那我就劝你不要插手了。”
诗宁重重的跪在地上,“小爷,属下恳请小爷派遣一队人马,万一多尔衮有事儿,也好……”
剑眉一挑,侯国英轻轻放下手中的茶盏,“诗宁,你也是锦衣卫的老人儿了,你说说,我有什么理由,非要去救一个异族的皇子?”
诗宁还待言语,便见一身淡粉的荣儿,捧着一只汝窑白瓷小碗走了进来,“小爷,厨房刚刚做好的莲子羹。”
诗宁要说的话被打断,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垂下了头。
侯国英瞧着他的模样轻叹一声,接过小碗,拿起汤匙,喝了一口。
“味道还不错,让人给剑臣送一碗过去。”
“是。”荣儿收好碗勺,躬身退下了。
“你对他到确实与众不同啊。”侯国英淡淡说道,“只是我若是将他带到延华岛上,那就不会轻易放他回去了,你想好了,他可会愿意?”
“我……我不知道!”诗宁知道自家小爷是绝对不会做赔本买卖的,假如他帮了多尔衮,肯定会将他的价值榨得干干净净。
“后金和大明如今相安无事,后金的大汗□□哈赤病逝,继位者皇太极正忙着收罗兵权。咱们大明也是皇权交替,暂时双方都没有力气大动干戈。
多尔衮在后金的日子再不好过,他也是堂堂的贝勒爷,谁也不敢招惹。虽说皇太极对他不满,但也不会明目张胆的对付他。
可来到这里就不同了,他不再是贝勒爷,而是寄人篱下的落魄皇子,你觉得年轻气盛的多尔衮会愿意吗?”
诗宁重重的磕了一个头,“小爷,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他从未带过兵,年纪又小,这次出征,皇太极派他领着中军,右军和左军都是与他不对付的旗主。多尔衮此次出征有死无生,为了他的性命着想,哪怕他事后怪我,也不得不为之了。”
侯国英点点头,“既然如此,那我就找人去救他了。”
“谢小爷。”诗宁长长吁了口气。他对侯国英有着盲目的信心,既然小爷答应了,那多尔衮的命就算是保住了。
又略微说了两句话,诗宁便恭恭敬敬的退下了。
侯国英沉思了片刻,方才沉声道:“荣儿。”
“奴婢在。”荣儿闻言连忙走了进来,“小爷有何吩咐?”
“飞鸽传书倾城阁,让他们派人潜伏在蒙古察哈尔多罗特部附近,伺机救出多尔衮。”
“是,小爷!”
*
延华岛左岸的山崖下,乃是一处隐蔽的房舍。
靠在门口的几名侍卫本来身子站得没那么笔直,可当他们听见一阵不缓不急的脚步声时,却刷的一下,立即站直了身子。
“见过小爷。”
侯国英看了门口的侍卫一眼,点点头,没有多说话,便迈步走了进去。
房中布局简单,并没有什么繁复的装饰。
此刻房中已经等着四个人,他们一看到侯国英,全都站了起来。
“参见小爷。”
侯国英一脸笑意,走到上首的位置,缓缓坐了下来。
“最近火1枪1营训练的如何?”
晏日华上前一步,躬身道:“启禀小爷,如今火1枪1营的队形已经整好,三排接替发射,可以保证半个时辰内不断火。”
侯国英满意的点点头,“如今火1枪1的生产还跟不上,等到他日产量上来了,咱们还可以继续扩大火1枪1营的规模。”
韩月笙微微有些不解,“小爷,火1枪1的射程与箭矢差不多,还不好保养,您为何对火1枪1营如此重视?”
侯国英眯眼笑了笑,“等过些日子演习一场,你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