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的中部有一片丛林,昨日猫九就是在这片丛林中遇见了八百比丘尼。
“不老不死的怪物啊,八百比丘尼。”猫九现在脚踩的地方原本应该躺着尸体,如今上面仅仅余下残留的血迹。
他们穿过那片阴湿的丛林看见本丸完好地立在尽头,在本丸的上方,一道诡异的裂缝正突兀地停留在空中。
她抬起头看着那道裂缝说道:“哇哦,好像要走了呢。”
推开沉重的大门,本丸的一改那日的阴沉景象,与门外全然不同的晴空高照,庭院的水塘在艳阳下波光粼粼地闪烁着光辉,绿荫环绕处鸟雀聚集在树梢望着来人窃窃私语。
一派安好平和的梦幻场景,与世隔绝。
猫九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暗沉鬼怖的树林,又昂首望着黑云密布的天空,心情轻松地哼了一声。
这鬼地方,拜拜了您嘞。
“是主公回来了吗。”
主屋的大门被付丧神从里面推开,一期一振带着几只短刀站在门边,其余的刀剑们分别坐在屋内的长桌边。
猫九走进主屋,在长桌的上位落座,鹤丸国永非常自然地站到了她的身后,对其余刀剑审视的目光视而不见。
“这里是平安时代。”
今剑睁大了丹红的眼睛,略微失神:“平安时代……能够见到义经公吗?”
鹤丸国永在一旁泼冷水:“不能喔,这里不仅是平安时代中期,而且还是平行时空呢。”
平安……阴阳师……
髭切放在膝边的双拳倏地握紧,垂下的额发挡住了深邃眼瞳里的滔天恨意。
周围的刀剑瞬间警戒起来。
“兄长。”膝丸伸手握住了髭切的手,极轻的声音却如同响雷般猛地把后者炸醒。
他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睛,再睁眼时已经平复了刚才那股想要弑杀的欲望,同时心中也暗自警惕起来。
……这个本丸,极容易让人暴怒。
猫九朝鹤丸勾了勾手指:“继续说。”
鹤丸国永:“……被封印在阴阳夹缝的八岐大蛇重生了,把京都搅得一团糟,平民死伤逃亡,贵族躲在王城等待危机解除,这场事故似乎和久负盛名的安倍晴明有关。”
在场隶属平安时代的刀剑们听得一愣,记忆里完全没有这样的事件发生过。
“不过这件事和我们没关系,而且本丸似乎很快就会离开这里了。”鹤丸国永最后总结道。
猫九笑眯眯地接了一句:“啊,就是这样了。”
在场的刀剑仍旧整齐地盯着她,仿佛在等待什么命令。
她率先站了起来,奇怪地看着他们:“我说完了,散了啊。”
刀剑们才陆陆续续地从座位上起身离开,每一个在与鹤丸国永擦身而过时都用微妙的眼神扫了他一眼。
“独得主公宠爱,还真是甜蜜的烦恼啊。”鹤丸国永在其余刀剑离开后,嬉皮笑脸地对着猫九。
“不会说话就不要说了。”她嗤笑一声,指了指鹤丸国永隐隐颤抖的右手,“你看,我之前说什么了?”
在他回来之后,又会变回……
不。
鹤丸国永竭力扼制住内心中颤抖的欲望,暗金的眼眸划过一道狠戾。
他不会!
猫九上楼的步伐在闻到血腥味后停了下来,她转头看去,鹤丸国永的左手顶着剑柄把刀尖连着右手一起插进地板。
鲜血顺着掌纹慢慢渗了出来,他一声闷哼都不曾发出,只是轻喘地看向了审神者:“您说得对,无法控制杀意的工具是没用的,我还是不想当废物啊。”
她挑了挑眉梢,回身上楼,只余下一缕声音从二楼传出。
“记得把地板弄干净。”
鹤丸国永轻喘逐渐变为浅浅的呼吸,他声音极轻地说了一句。
“是,主公。”
-
莺丸漫无目的地在本丸里散步,闲逛到田地附近时又看到了三日月宗近,后者一反常态地穿上了战斗服,蹲在田里对着菜心自言自语。
……说起来,最近这家伙好像总是来这边啊。
他走近了两步,三日月突然侧头看了过来,那双总是缀满星辰的漂亮眼睛此时竟然如同失去光芒般暗沉而危险。
“是你啊。”三日月宗近又面无表情地扭回了头,眼神放空地目视前方。
莺丸直接转身远远离开了这里——三日月宗近现在的状态不太正常,他可不打算靠近。
“莺丸。”
鬼魅般的声音突然在莺丸的身后响起,他浑身汗毛瞬间倒立,身体猛然拉响最高警报。
他下一秒立刻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背心立即渗出了细密的冷汗:“……什么事?”
莺丸回过头,三日月宗近神色诡谲地站在他不足一米远的位置。
怎么回事。
三日月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这种状态了!
“我不太对劲,莺丸。”三日月宗近歪着头,表情似乎有些苦恼。
莺丸不动声色地悄悄后退几步,脸色仍旧保持着镇定:“为什么不对劲?”
三日月宗近的眼神直直盯向了主屋二楼审神者的房间,声音轻得几乎让人听不见:“我想杀了她。”
莺丸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愕然,心里某些一直被压制的念头在恶意的裹挟里喷涌而出,如同被挡在墙外的洪流终于击破了城墙的薄弱点,撞出了一个宣泄口,波涛汹涌地冲进了心里最黑暗的深处。
他甚至认不出那到底是不是他的声音,只知道仿佛有个人在用蛊惑的语气和三日月宗近说。
“那就试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