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进拴|黄河黄，长江长【长篇连载之十五】
郭进拴，现为河南省报告文学学会平顶山分会会长，平顶山学院客座教授。1994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2001年加入中国报告文学学会，已出版《湛河大决战》《磊裕烽火》《洪流滚滚》《美女山，美人河》《六十岁说》《童趣儿》《人间真情》《命运》《我的鳌头》《村魂》《观音菩萨传》《风雨龙潭情》《壮歌风云路》《月是故乡明》《岁月芬芳》《新城美韵》《乡情老更深》等六十余部。多篇作品在《人民文学》《中国作家》《文艺报》发表并获奖。
乡情是乡愁里的最美的的风景，是乡愁里最难忘的记忆。历经岁月风雨的摧残，乡愁却越发的浓郁，越发的眷顾。乡愁是故乡园子里郁郁葱葱的杏树，每逢春天，那树上就开满了粉嘟嘟的杏花，娇柔妩媚，煞是惹人怜爱，张扬怒放的杏花点亮了一个季节，温暖了一个季节，璀璨了一个季节，那金黄的杏儿，像一颗颗圆润的珍珠挂满枝头，把一棵树装点得妖妖娆娆，咬一颗杏肉在口，酸酸甜甜的味道至今还在舌尖萦绕不绝，家乡的甜杏儿啊是轻轻缠上我心头的一缕缕思乡的惆怅。
乡愁是母亲家门外那颗百岁的老榆树，夏天的时候枝繁叶茂，高大浑圆的树冠像一把大大的遮阳伞，挺立在路边，炎热的中午，附近的人们都去纳凉，我是在老榆树下听着大人们讲故事长大的。每到春季老榆树上结满了翠绿的榆钱，吃一口水嫩嫩，甜滋滋，回味无穷。老榆树那深深扎进泥土的根须啊，也牵绊着我思乡的梦绵延不绝。
乡愁是母亲滚落在腮边思儿的泪滴，夜夜濡湿我思乡的愁绪。那年我到复旦大学求学的前一天，我坐上南下的列车，母亲泪流满面，挥舞着手臂跟随着列车奔跑，那一幕的场景从此刻在了我的心里，成为我心中淋漓的伤，伤口里流出的永远是血色的乡思。
乡愁是母亲那一双布满老茧的手，曾经就是这双手牵着我走在上学的路上，这双手用劳动为我换取读书的学费，这双手在我生病时为我端水送药，这双手在我夜里失眠时轻抚我的脸颊和发丝，直到我安然入睡，想念母亲就不由自主地想起母亲那双牵引我成长的粗糙的手，母亲的手心里啊，托着我浓浓淡淡的乡愁。
乡愁是故乡的那栋老屋，那里留下我年少时的欢声笑语，一转身一回首，一个若有所思的凝眸。我如花的年华，还有绽放在年华里的青春梦想也都失落在了老屋，如今这些只能在我的记忆里寻找。老屋是我温馨的回忆，是我梦里的惆怅，是我故园的思恋。老屋承载了我多少团圆的期盼，是我午夜梦回的召唤。
乡愁是故乡那条名叫抱玉的小河，它蜿蜒着在我们鳌头村婉转迂回，清清凉凉的河水啊日夜奔流不息，漂泊着我思乡的愁绪夜夜梦回故里。
乡愁是故乡的月，依然皎洁，在每一个月缺月圆的日子牵引我的视线，凝望家乡的方向，心中不知不觉的低吟浅唱明月千里寄相思的感伤。
乡愁是故乡的人，依然朴实，那豪情的酒啊，一杯又一杯，渲染着淳朴的热情，那倒进杯子里的乡愁啊，被我一饮而尽，以为从此后乡愁就碎了，谁想到它却顺着血液游走，深入到我的血管，我的骨髓，躲进我的心房，夜夜在我梦里缠绕。
乡愁是故乡的一星一月、一草一木，一人一物……
乡愁是母亲翘首的期盼，乡愁是我深夜的无眠，乡愁是母亲鬓边的华发，乡愁是我时时的想念，乡愁是亲人的牵挂，乡愁是我心底渴望的团圆。
乡愁是我揉碎了的心事，乡愁是我举起的寂寥，乡愁是我时刻的等待，乡愁是我梦里的吟哦，乡愁是我徘徊的忧伤，乡愁是我埋藏在心底的无奈。
乡愁是一首歌，乡愁是一句诗，乡愁是一阕词，乡愁是我奔走的疲惫，乡愁是我满目的沧桑，乡愁是我缠缠绕绕无法忘却的思念。
浓浓淡淡的乡愁，已经融进了我的血液，成了我无时不在的呼吸。
这解不开的乡愁啊，是雕刻在我心头的一道深深的痕，永远挥之不去!
那个曾经愚昧落后的原生态故乡鳌头村，殷殷回望之后，经过家乡父老的精心创作，脱胎换骨，凤凰涅槃，获得了新生。原生态故乡的人物、故事和景致已被彻底打碎，故乡人按照自己的审美方式，揉进众多的其他文化元素，包括民族的、城市的、社会的、国家的甚至是世界异域他乡的，并大量融入了家乡父老个体对人性及社会的主观深刻感悟和理性思辨，最终演绎变幻为包含多种文化元素的浪漫或现实的精巧故事。
我的故乡由肮脏变得洁净，由愚昧变得智慧，由丑陋变得美丽，由狭小变得宽广。从而，原始故乡经过华丽的转身，呈现在人们面前的是一幅美轮美奂异彩纷呈的故乡风情大画卷，如此的美丽鲜亮，光彩照人，如此的感天动地，流芳千古。我忽然感觉到我的故乡原来一直这样美丽着，而且还会有更加辉煌美丽的明天，我对故乡寄予了美好的期望与祝福……
故乡是我心底最温柔的牵挂与思念。我经常做这样的梦，等我老了，我要回到大山深处的鳌头村，隐归田园，种花养草，回忆人生，尽情享受那里没有污染的阳光，空气和水，珍爱大自然的本来颜色，直到叶落成泥…… 那么多真实的记忆，那么多熟悉的感受，都蕴藏于我的心里。
在故乡，我找到了似曾相识的记忆，惟一不同的是，我带着眷恋和梦想离开那个山村的时候是在一个美丽的秋天，依依告别大山深处的家园，和风中挥手的母亲…… 我的故乡，不单是以水美而出名，朴质中透着富贵之气，让人流连在她的身影中，不会忘记。水清则无鱼，我家门前也有一条河流，细水长流，很少见鱼儿游动，而螃蟹却多得密密麻麻，记得小时候我也挽着裤脚，赤着脚儿，翻开鹅卵石，去捉螃蟹，却被吸附在小脚背上的吸血“蚂蝗”吓得大哭起来，以后再也不敢下河了……现在想来依然心有余悸。我怀念故乡，惦记故乡的山水，还有对那里“过春节”的风俗，如此种种记忆…… 正应了一句老话，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是啊，乡村的那边是一个纯净而美丽的世界，故乡人民把最真的情感，最亲切的文字，献给了养育他们的那片山水，献给了他们记忆里的村庄，献给了永远的故乡和父老乡亲……
漫步故乡的抱玉河公园，我收获了一地思想，飞扬了一腔乡情。回望故乡，心情如此安静沉寂。故乡，在我从容地收获、欣赏和注视中，我发现了一种全新的美丽，圆满和美妙。回头总结过去的岁月，生命中所有的遗憾，便可以轻轻地无怨地消融在冬季漫无边际的静寂之中，如今，万物生机勃勃，让我扬起头，继续在阳光下行走。 以“故乡”为原点，视角穿透自己的故园童趣，翻越自己的人生旅途，链接亦庄亦谐的乡人乡事，折射出与父老乡亲交往的心路历程和感怀教益，淳朴乡情洋溢于字里行间，恋乡情结跃然纸上，精神穿行力透纸背。故乡格外浑朴而厚重，而且还显露出深深的沉重。
故乡如一本书，章章都有重心、篇篇都有看点，一物一人，人在物中；一事一理，理在事里；一文一议，议在文内。这得益于故乡人拥有的浓烈乡情、深切体验，更得益于他们艺术的表现手法：青春陈词、零度叙述和反思诉求。
罗曼·罗兰说过：“要散布阳光到别人心里，先得自己心里有阳光。”故乡父老赐予大自然浓烈关切情怀、善于“贴着”大自然，使得大自然在我们面前是无蔽的、灿烂的，大自然变得温情脉脉起来，丰满的质地洒满地平线。总之，一系列故乡人物矗立在我们眼前，故乡如画的风景犹在我们面前再现。
故乡是美的，美在明月中；故乡是美的，美在乡音里；故乡是美的，美在一草一木；故乡是美的，美在情感里。当别人不理解你对故乡的情感时，你就细细品味、独自享受吧，因为那时候，故乡是属于你一个人的。在我眼里，最初的乡愁和望乡的滋味，当然是被送别的目光点燃的。渐行渐远的是燃烧的乡愁，渐行渐近的是立体的思乡情结。拥有距离，距离让乡愁有了长度；拥有思念，思念让乡愁有了高度；拥有比较，比较让乡愁有了宽度。拥有乡愁，真苦涩，幸福的那种；怀着乡愁，真幸福，苦涩的那种。
我在阅读故乡这本大书，故乡把我一步步推向了思想与精神的广袤空间，把我深深切入读者阅读领域，把思乡之切、望乡之念、回乡之情、入乡之趣，导入到怀乡之愁、报乡之门，一如泰戈尔所言：“爱是亘古长明的灯塔，它定晴望着风暴却兀不为动，爱就是充实了的生命，正如盛满了酒的酒杯。”
啊！月是故乡明！水是故乡甜！乡愁浓如酒啊！
我的家乡窑湾有一个水车，引的是抱玉河的水。春夏秋三季水把水车冲成了一挂飞瀑，冬天又成了一挂冰瀑，非常好看，给我的童年带来了无限的欢乐和终生难忘的印记。我夏天在水车下用飞瀑冲澡，冬天把水车上几尺长的冰挂用石头敲下来，握在手里当枪支，在别的小朋友面前炫耀。
水车，最早称天车、翻车、灌车、老虎车。不愧是我们汝河流域最早的灌溉工具。我们的祖先在水流旺季，充分利用自然水流助推转动，枯水季则以围堰分流聚水，通过堰间小渠，河水自流助推。当水流自然冲动车轮叶板时，水斗便舀满河水，等转至顶空后再倾入木槽，源源不断，可用水车磨面、轧花、磨豆腐等等。可以说，水车的建立和开发，再现了水车这种古老的水利机械，让人脑洞大开，一睹为快。
我们窑湾的水车似摩天轮那样足有几米高，它一年四季不紧不慢地汲水而转，似乎在回忆那远去的岁月。那水车上沉淀了一层厚厚的青苔，像一位老者那样苍老而历经风霜。随着水车的转动，晶莹的水花在空中撒落，溅在脸上散发一股浓浓的土腥味。在我看来，那硕大的水车，极像历史的时钟，叶板就是那哒哒走动的时针，不舍昼夜，走到了今天。
那奔腾的抱玉河水顺流而下，水车正日夜不停地缓缓转动着。老水车在微风的吹动下，不停的转动着岁月的年轮。“嘎吱，嘎吱，嘎吱”，一声声的悠悠的转着，一圈圈的悠悠的转着，故乡的老水车就是故乡的岁月，在一圈圈的转动中带走了故乡的时光，一望无际的田野里，春风在唱着歌谣，孩子们在欢笑，老人们在回忆，风筝在飞舞，一个个古老的故事在老水车的转动中悠扬着岁月的诗篇，沉吟着夕阳下的乡村炊烟。
故乡的老水车，是美丽的童话，用爱的甘露浇灌着田野，丰收的童话里，有美丽的阳光在春天斑斓的彩色里跳跃，故乡的老水车，一首岁月的诗歌在春风阳光里闪耀着智慧的梦，点缀着繁星闪烁的眼睛，故乡的老水车是故乡的云，不停的转着不停的思念，转去一圈圈游子心中对故乡的牵挂和乡思，故乡的老水车，在田野里转着，转来一个又一个丰收的年景。故乡的老水车，故乡的老故事，老故事里有一个美丽的乡村在转悠着岁月的青春，转悠着古老的历史，也转悠着青春的歌谣和人生的得失。
故乡的老水车旁，有一间老木屋，老木屋里住着一位老爷爷，老爷爷每天都看着老水车，老水车和老爷爷一起慢慢变老，老水车的转悠声中，老爷爷的鬓角又增添了几丝白发，故乡的老水车，是岁月的诗在故乡的田野里转悠着一首首乡村人间的美丽诗篇，是大山的诗，豪迈悠远，是抱玉河的诗，清晨温柔，是春风的诗，甜蜜沉醉，是牧童的诗，传奇浪漫，是童话里的诗，飞舞的色彩斑斓的涟漪梦回故乡。
故乡的老水车，转悠着，转悠着，转悠着，一位老爷爷每天都坐在水车下，看着田野里的庄稼又该丰收了，老爷爷笑了，笑弯了眉毛，笑开了皱纹，也笑醉了故乡，故乡的老水车，在白云下悠悠的转悠着，不知道是谁轻轻扣开了岁月的门，走进那如歌如梦的岁月故乡。
记得小时候， 我常常沿着河岸边的羊肠小道，曲曲弯弯往前跑，一路欢呼雀跃。不大一会儿工夫，就听见有咿咿呀呀的声音从远处河里传上岸来，随即发出哗啦啦的水响。透过抱玉河河堤岸上那排浓密的绿树，我看见，一轮水车立于河面，通体呈黑褐色，是那么的饱经风霜。它不紧不慢地旋转着，显得是那样的从容不迫。我兴奋得三步并作两步，快捷来到水车旁。 我仔细地观察着眼前的这轮水车。水车整体的圆轮是杂木材料做成，我估摸，直径起码在5米以上。圆周上用木板 绑牢着很多用来盛水用的木 筒，少说也有五六十只。通过水的冲力，圆轮旋转起来，水车轴心因负重摩擦发出咿呀的声响，装满水的木 筒随着角度的不断变化，一小部分水洒落出来。等到装有水的木 筒一个接一个转到最高点时，筒口正好向着水车上的水槽倾倒。这时，水槽里的水流便瀑布般地向地面 倾泻而下，伴随着的是轰隆隆的巨响，让路人疑是银河落九天。
“问渠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故乡的水车每天周而复始不知疲倦的旋转，为农人们送去一渠又一渠清澈的活水，给大地带来了绿色的生机，给农民送去了丰收的希望。农人们自然感恩水车，每年都要对它进行维修保养，使它不带病工作。
时过境迁，沧海桑田。不久前的一个冬日，我回老家上坟。一路上，再也听不到水车的咿呀声响了。河水枯竭了，河岸边的水车不见了……
故乡的老水车，你在一圈圈的转悠着美丽的乡音，美丽的乡音带着春天的烂漫沉醉在昨天的往事回忆中，故乡的老水车，你的每一圈转悠都是一篇故乡的日记，翻阅一篇篇的日记，每一篇日记都写满了你的人生故事，故事里老牛的梦乡思念着明月，故事里有游子的家书稍来的祝福，故事里有无尽的往事回忆着红尘昨天的漫漫黎明。
故乡的老水车，你就是故乡岁月的日记，在一圈圈的转悠中写出一篇篇的日记，日记里有乡村的昨天，在丰收锣鼓的喜悦中欢腾，日记有故乡的今天，在憧憬希望的田野里飞舞，日记里故乡的明天，在缭绕夕阳的炊烟里描绘。
故乡的老水车，我走的时候，你依然还在转悠着，而那位老爷爷已经去世了，在你的转悠声中，老爷爷度过了自己的乡村人生，而你，古老的窑湾老水车，你依然还在我的梦里转悠着，你依然还在我的心里转悠着，你依然还在故乡的田野里转悠着，转悠着一个个故乡清山秀水间的梦，伴随着游子寂寞孤独的心沉睡在春天的牧童笛声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