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巢湖记：那座山那条河 作者：张成荣
近日零碎阅读了一些文学大咖的随笔，很有趣味。“中国最后的士大夫”汪曾祺倾诉了自己对故乡高邮的无比热爱，也歌颂自己的北京。冯骥才津门系列地气十足，文章的旁边经常配的插图更使文章增色不少。沈从文回忆自己的童年犹使我感慨，于我心有戚戚焉。原来我的童年和大师的童年如此相同，环境如此相似。他喜欢水，我也喜欢水，河网密布的地方喜欢水是再自然不过的，会水是标配，不会水是怪物。沈先生童年各种水的经历，扎猛子，打水仗，十米跳台，各种逃学玩水，谷仓里躲避，家里挨打，我几乎把先生玩的各种水姿势复制粘贴了一遍。最终我只是玩了水，先生却留存了传诵的经典……
我不禁想起了我故乡的那山那水。地处皖中，故乡的山实在不能称为山，可我们又不甘心称作丘陵，只好夸张一点叫做山。我们在写字的时候，把山高耸突出的那一竖写得短一点，就接近了。不是山而被称作山地在南方丘陵地带可不少，敬亭山也算是吧。现在居住的淮北有座整个淮北人精神寄托或者心灵家园的丘陵叫相山（海拔也只有二三百米的样子）。这不是我们好大喜功，而是因为热爱所以赞美（山比丘陵的名称好听得多了，不信你把名称调换下，感觉会不舒服），杜甫老先生有开此先河的嫌疑（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泰山太矮啦，然而因为相对的海拔，再加上独特的皇家气息，文化根脉，于是老大自居，当仁不让。
我老家有几座山并不显名于外，然而在我们本地声名显赫，首推龟山。这个龟山应该不是当地独属，毛主席“风樯动，龟蛇静，起宏图，一桥飞架南北，天堑变通途”，龟山蛇山就在武汉。其实龟山也好，蛇山也罢，并不是武汉的特产，全国各地很多城市都有。龟山当为大禹治水的传说，因而龟山多出现在南方水系发达的城市。武汉的龟山只有七十几米高，我们老家的龟山也只是一个高礅，并不巍峨，却是欢迎巢湖两岸最好的金鸡报时。
龟山开采石头。那个时代遇山就开采，开采必点炮成为破坏生态环境的标志，哪管环境咋样，只要能有法子填饱肚子，有办法填满口袋，其他的都不考虑。所以各地的山体满目疮痍，岌岌可危，沙尘飞扬，天地一片混沌。这放炮给我们带来莫大的好处，我们可以捡到炮线（细长结实里面有铜线各种颜色可以编制很多物件，甚至家里的实用器都能编），更重要的是我们都能准确知道中午十二点。我们当地有句俗语，龟山放炮十二点，这个时间指导我们从田间回家准备午饭，外出放养牲畜回家吃饭，到处嬉闹玩耍需要回家（不然可能被数落或挨揍）。于是那一声炮响就成了我们每日里的等待，有的时候下大雨我们听不到炮声，我们只能根据自己肠胃里的消化来判断是不是还回家，然而我们还是经常被满村子追着喊，如今这些记忆已经永久的失传了，可是龟山的那一声炮响却永远在耳边回荡。现在龟山开了隧道，从城里到我家是美丽的湖滨大道，一路西行，成为许多人自驾观光的好去处。
我们还有姥山岛还有蛇山，这是关于巢湖神秘莫测的神话传说。诸位随便度娘下就可以知道姥山岛蛇山岛凄美动人的故事，会对居巢周边的先民那种勇敢坚毅热泪盈眶。每一个有历史的城市都有自己城市的印迹，都有美丽的人文掌故。大江大河大山大水大河谷一定都有神秘莫测的神话传说，只有这种传说才能解释我们心中的疑惑。姥山岛蛇岛成为巢湖千里碧波中最美的一颗珍珠。
卧牛山也是全国各地都有，我怀疑是否和道教或者清静无为有关。巢湖卧牛山在城市中心，已为城市地域文化标志。《巢县志》记载：“卧牛山是巢许隐居之地，因此巢城有洗耳池、牵牛巷的古迹。” 洗耳池的故事由来已久，说许由先隐居箕山，后到居巢，并在卧牛山下水池洗耳朵，以表高洁。恰逢巢父来饮牛，听说后表示此水亦不可饮牛，牵牛而去…….巢湖至今还有“一塔撑天系卧牛，晚萃亭里话许由……”的歌谣。不大的卧牛山却有着最与世俗格格不入的格局，她竟然能和儒家还有旁边1954年拆除的西隐寺塔和谐相处，中华文化的包容性随处可见。
再要炫耀的就是充满魔幻的银屏山，很小的山也很有魔力。每年的清明前后游人如织摩肩接踵，呼朋引伴，祭祀，踏青，郊游，赏花，诵诗活动丰富内容充足，许多居巢外人士也是慕名而来，带着仰望星空的膜拜心里徜徉在狭小的银屏山。最重要的是看银屏山硕大的白色的牡丹。牡丹每年不一定如约开放，也根据自己的心愿随意几朵。这牡丹虽没有黄山奇松长在最高处悬崖石缝罅隙，也没能作为安徽的象征，但是一点也不比黄山松缺少精气神，千年的奇葩开在石缝里，开在洞口的石缝里，并没有传说中洛阳牡丹那样要承恩泽方显娇媚，她是农家不施粉黛的小天然。我每每为之倾倒，也做过几篇小文，在此我谨致敬，不再繁篇赘述，只待主公前去一睹芳容，定然大呼过瘾。
至于那河，穷其一生也难以说完。那里面流淌的不只是河水，更是故乡的记忆，还有故乡的血液。我们出门在外，还能记得故乡，离不开那河湖的浸润。
那座山那条河就是故乡的骨架与血液，她成为了我的生命！
最忆是巢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