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世界风情画(ID:finkeeper)
作者:杂杂妹
中学时,我们都被要求“全文背诵”这样一首词: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可有多少人知道这首词背后的故事?
(这还不简单,题目不都讲了吗?《破阵子•为陈同甫赋壮词以寄之》——妤妤姐)
那么,“陈同甫”又是谁呢?
(我一下子还想不起来了!——杂杂妹)
这里的“陈同甫”便是南宋“浙东学派”创始人,颍川陈氏家族之后,陈亮,陈文毅公,同甫就是他的字啊!
而关于作词的辛弃疾和陈同甫之间的故事,还真有得一讲。
文武双全的辛弃疾在南宋绍兴三十一年(1161),也就是22岁时为反抗金主完颜亮的压迫,起兵加入耿京的队伍,期间虽然被叛徒张国安出卖,令起义军遭遇惨重失败,但辛弃疾等人潜入金人大营,生擒张国安,投奔南宋。隔年,辛弃疾被宋高宗任命为江阴佥判,开启了辛弃疾在南宋的45年仕途。辛弃疾因才学出众,智勇双全,很快名满南宋,士林皆以能结交辛弃疾为荣。
而同为南宋主战派,志在收复北方故土的陈亮对辛弃疾自然仰慕有加,往来自是不少。1187年(淳熙十四年)冬天,时年已经43年,陈亮一次拜访辛弃疾,酒过三巡,辛弃疾对陈亮谈到了当年的宋孝宗赵昚(音:神)偏安临安,真不像话,发了一大堆牢骚,这才睡去。半夜一阵冷风吹来,陈亮先惊醒了,想到辛弃疾酒后失言,如果该人第二天想起来了,会不会把自己弄死灭口?陈亮越想越怕,立刻驾上一匹马,顶着满天风雪走了。
第二天一早,辛弃疾发现陈亮走了,不明就里,还以为陈亮又有其他事要忙,便作了这首《破阵子•为陈同甫赋壮词以寄之》。过了一个多月,陈亮给辛弃疾寄来一封信,提出要借10贯钱(1万枚铜钱,相当于现在的1万元人民币)。大概也是想刺探辛弃疾的心意吧。辛弃疾很讲交情,如数给陈亮汇去10贯钱。此事也就成了后来人们津津乐道的“陈亮问辛弃疾要封口费”之故事了。
(陈亮还真不讲究啊!——妤妤姐)
实际上,陈亮这人的落拓不羁还体现在他爱喝酒,每醉轻则出口伤人,重则把自己弄进号子。
比如1178年(宋孝宗淳熙五年)时,陈亮三十六岁,在家乡永康县闲居。因科举失意,和两位酒肉朋友某甲和某乙痛饮,某甲突发奇想,说自己如果做了皇帝,就要把陈亮封成左丞相。某乙嫉妒陈亮才学,便忙问,如果某甲当皇上了,自己得个什么位置?某乙也没客气,便说是“右丞相”。关于丞相也有左右之分,还得从秦朝说起,秦朝时,宰相的正式官名为丞相。分设左右,以右为上,称为“右丞相”“左丞相”。而从东汉到唐宋,又是以左为尊,至于南宋,虽然右丞相是常设,左丞相是“贤者补缺”,可制度成形还得到13世纪中期宋理宗时,宋孝宗时,右丞相虽然更尊贵,可鉴于北宋旧制还发挥着“余热”,这某乙听了自然气不过,咋连个大元帅都没封到?
一气之下,某乙便在酒后添油加醋,写了状子,说陈亮和某甲意图谋反云云。这本是戏言,也许县官打这三人各50大板就了事的,没想到消息传到了当时刑部尚书陈澹耳朵里,何澹跟陈亮还有私怨。原来,早年陈亮在太学读书,时任国子祭酒的何澹很不喜欢陈亮,以考试不合格为由,将陈亮逐出太学。可何澹毕竟抓不到陈亮犯事的真凭实据,这下有了文章做,何澹高兴坏了,立即命人将陈亮与某甲抓起来,关入刑部大牢。陈亮被笞打得体无全肤,不得不供认自己心图不轨,犯下大逆之罪。何澹将陈亮案的结案报告呈送宋孝宗,等着皇帝下旨处死陈亮。
幸亏宋孝宗一看案卷便发现了端倪,知道这三个秀才都是酒后胡言,就把陈亮和某甲放了,陈亮才免去了杀身之祸。
1184(淳熙十一年),时年41岁的陈亮又惹事了,事由是陈亮的家僮与人争执,动了拳头,却把对方打死了,而对方家族又与陈亮素来有隙。陈亮这次被告了个“指使杀人”,幸亏陈亮找了老朋友辛弃疾疏通,才得释放。
(这好像和喝酒没太大关系啊?——妤妤姐)
说真的,喝酒喝出事,多半和酒无关,不然怎有“酒不醉人人自醉”之语?
而陈亮第三次入狱,依然和酒有关。1190年(宋光宗绍熙元年),陈亮四十八岁,一直居乡未仕。一次,家乡举办乡宴,邀请了陈亮等地方名士赴宴。席间,陈亮因口味嗜辣,跟主人要了一把胡椒粉。宴会上倒没有发生什么事,但半个月后,一名与陈亮同桌的卢姓士子暴亡,卢氏之子告官说:父亲是喝了陈亮的毒酒才毒性身亡的,因为父亲与陈亮同桌饮酒,而陈亮桌前放有药末,父亲生前还说食有异味。
可怜的陈亮第三次入狱,关在大理寺大牢中——又是喝酒惹的祸。幸好案子查无实据,审案的司法官“百端搜寻,竟不得一毫之罪”。大理寺少卿郑汝谐说:“陈亮,天下奇材也。国家若无罪而杀士,上干天和,下伤国脉矣。”将陈亮放了。
(这陈亮也太不讲究了吧?人缘这样差啊,出啥事,别人都想找他不痛快?——妤妤姐)
所以从这里也可看出,一个人约束自己,发善心、做善事,少恃才傲物是多么重要啊!
后来,在1193年(宋光宗绍熙四年)春,有过三次坐牢经历的陈亮参加科举考试,高中状元,授建康府判官。可惜,尚未到任,陈亮的生命已走到尽头,卒于绍熙五年,享年五十二岁。